基因飘流（gene flow）是同种或异种有性可交配物种之间通过风媒、虫媒或风媒加虫媒、供体的花粉扩散到受体植物的柱头上授粉、受精结实的过程，简称由花粉扩散介导的基因飘流（基因流）或有性杂交（异交）。基因飘流是历来存在的一种自然现象，并非从转基因植物开始才有基因飘流。在漫长的植物进化过程中，异交或基因飘流是物种进化的动力之一。

       对基因飘流需要有一个定义性的描述。从字面理解，基因飘流是指供体A的基因飘流转入到受体B，使受体B带有供体A的基因。阅读迄今用中、英文发表的基因飘流文献，研究者对基因飘流这一术语尚没有一个确切的科学定义。由此导致文献中的表述不尽一致，如：“基因飘流”、“基因漂流”、“基因漂移”、“基因污染（gene contamination）”等等，也有人认为基因飘流有三条途径，一是通过花粉扩散；二是通过种子传播；三是在有性不亲和的物种之间（如植物与土壤微生物之间）通过基因的水平转移（horizontal gene transfer）实现基因交流。之所以有这些不同的表述或歧义，与“基因飘流”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有关。在我们团队成员早期发表的论文中，也曾用过“基因漂流”、“基因漂移”的字眼。

       经过反复推敲，我们认为，gene flow的狭义定义应为：基因飘流是指同种或异种有性可交配物种之间通过风媒或虫媒、或风媒加虫媒、供体的花粉扩散到受体植物的柱头上授粉、受精结实的过程，简称由花粉扩散介导的基因飘流（基因流）或有性杂交（异交）。基因飘流在本质上即通常所说的异交结实。有性不可交配的植物种之间不存在基因飘流。种子扩散并非基因飘流的一种形式或途径，因为种子内所含的基因并未流动，种子扩散后最终还是要通过花粉扩散介导才能产生基因流。在植物与土壤微生物之间，迄今除土壤农杆菌中的Ti质粒上的“可转移DNA”（Transfer DNA，简称T-DNA）可转至植物细胞、并在植物上形成“冠瘿瘤”外，尚没有反向（植物至细菌）“基因水平转移”的科学证据。有一部著名影片叫“飘”（“Gone with the wind”，“随风而去”），显然，基因飘流与“风”有关，而与“水”的关系较小，尽管空气相对湿度会影响水稻颖壳和花药的开裂、进而影响散粉。在我们经历的多次学术报告中，常有人提问“台风时水稻基因飘流率是否会更大？”。事实上，雨天水稻颖壳和花药不开裂，即使偶有散粉，花粉粒也会在吸水后膨胀爆裂。基因飘流更与通常旅游中的木筏或竹筏漂流不同。故用“基因漂流”或“基因漂移”表述不合适。基因飘流不但在异交作物（如玉米）上发生，自交作物（如水稻）也有一定的异交率。说明这原本就是一种自然现象，历来存在，并非从转基因作物开始才有基因飘流。“基因污染”更是一种过度渲染，与“自然现象”相悖，易与“核污染”、“空气污染”、“水污染”或“土壤重金属污染”等混为一谈，更不宜采用。在杂交制种、不育系繁殖和种子生产中，基因飘流只是引起种子混杂，影响品种纯度。若基因飘流至相关的近缘野生种，则应考虑其是否会引发生态风险。应当指出，基因飘流既有负面影响，也有正面作用。在漫长的植物进化过程中，基因飘流或异交产生双亲之间的基因重组、修饰和变异，是物种进化的动力之一。举例来说，当今具有ABD三个基因组的栽培小麦，就是从分别具有A、B、D基因组的三个野生种通过异交及基因重组演化而来。

（摘编自：裴新梧，袁潜华，胡凝等著. 水稻转基因飘流 /—北京：科学出版社，2015。ISBN 978-7-03-046624-2）